凤凰阁
匆匆相见,懊恼恩情太薄[1]。霎时云雨人抛却。教我行思坐想,肌肤如削[2]。恨只恨、相违旧约。 相思成病,那更潇潇雨落。断肠人在阑干角[3]。山远水远人远,音信难托。这滋味、黄昏又恶。
[注释]
[1]懊恼:犹言恼恨。
[2]肌肤如削:指肌肤日渐消瘦。
[3]阑干:即栏干。
[点评]
《凤凰阁》又名《数花风》,调始于柳永。不过这首词各种版本的《乐章集》皆未收录,《全宋词》录自《花草粹编》卷一〇引《天机余锦》,是柳永的一首逸词。此词描写女子“相思成病”的心理。起句谓与情郎相见匆匆,短暂欢会,“霎时云雨”之后,便再次分携,怎不令她恼恨“恩情太薄”。而分别之后,更是行也思,坐也想,举动不宁,辗转难安,肌肤瘦损人如削。爱之愈深,期望越大,故情郎失约未来之后,失望也越大,恼恨之意也更强烈。上片直叙情事,下片则借景渲染。本已相思成疾,哪堪再见此潇潇细雨,蒙蒙飘落,雨丝恰如情丝,绵绵密密,无有已时。但见一位娇弱的女子孤独地倚靠在小楼栏干之角,山遥水远知何处,就算写就无数情意缠绵的书信,又能寄往何处呢?时近黄昏,暮色渐起,“这滋味”即是相思愁苦之味,“又恶”者,更恶也。整日遥望而不见归骑,于是只能回到闺中,独自去忍受相思之苦与无边的寂寞了。这首词口语化的特色十分明显,上片中的“懊恼”、“霎时”、“教我”、“恨只恨”,下片中的“那更”、“这滋味”、“又恶”等都是当时通行的俗语,然而“断肠”二句的韵味却又颇有一种传统的雅致,正是这种雅不避俗、俗不伤雅的手法使柳永词能够雅俗共赏、传诵一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