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雀东南飞,何苦复徘徊。嫁狗犬戴链,嫁鸡引颈哀。愿妻入青庐,教子相新夫;爱子易他姓,贵贱自殊途。弓射比翼鸟,棒打鸳鸯散;梧桐叶凋零,孔雀不复还。
赵广陵挥笔写下这首短诗,心里空空的,仿佛跌进一个“黑洞”里了。两个管教干部看了半天也不明就里,诗里的字都还认不全,阚天雷还念出“棒打鸟鸟散”的奇句来。但他们从赵广陵的情绪上,估计他八成是同意了。阚天雷说:
“赵广陵,别假装斯文了,写些哪样狗屁诗。”
赵广陵攥紧了拳头,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,就像一个要跃出战壕拼命的死士。“老子老婆儿子都不要了,你们还要老子写‘春风杨柳万千条,六亿神州尽舜尧’吗?”
熊队长喝道:“放肆!给我蹲下!”
阚天雷似乎动了恻隐之心,便说:“就写同意不就是了嘛。真是脱裤子放屁。”
赵广陵回到黑牢里才放声痛号,李旷田不知他这边出了什么情况,不断低声呼喊他,让他把手伸过去。
到赵广陵号声平息,他爬在黑暗中摸到了李旷田的手。
“你的历史又被翻出来一段了?”一个幽幽的声音从那边传来。
这是一个有何等眼力的老革命!当初怎么就把他给骗了?赵广陵此刻只感到羞愧。“不是,李老师。我……我刚才……我妻子被他们逼着改嫁,我……我只得同意啊……”赵广陵又哽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