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九年二月二日,刘复
(原载1930年2月北平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初版《宋元以来俗字谱》)
《中国俗曲总目稿》序
我们研究民间文学,从民国六年冬季开始征集歌谣起,到现在还不满十五年。在这个很短的时期之中,我们最初所注意的只是歌谣,后来就连俗曲也同样着重,甚而至于看得更重些。
歌谣与俗曲的分别,在于有没有附带乐曲:不附乐曲的如“张打铁,李打铁”,就叫做歌谣;附乐曲的如《五更调》,就叫做俗曲。所以俗曲的范围是很广的:从最简单的三句五句的小曲起,到长篇整本,连说带唱大鼓书,以至于许多人合同扮演的嘣嘣戏,中间有不少的种类和等级。但我们没有把皮黄和昆曲包括在内。这里面也并没有多大的理由,只是因为这两种已经取得正式的舞台剧的资格,不在“杂耍”之列;若是望文生义,以为“雅”、“俗”之分在此,那就错了:小曲中很有极雅的雅词,皮黄昆曲中尽有俗不可耐的作品。
俗曲的搜集,虽然是北京大学歌谣研究会开的端,而孔德学校购入大批车王府曲本,却是一件值得记载的事。那是民国十四年秋季,我初回北平,借住该校。一天,我到马隅卿先生的办公室里,看见地上堆着一大堆的旧抄本,我说:“那是甚么东西?”隅卿说:“你看看,有用没用?”我随便检几本一看,就说:“好东西!学校不买我买。”——“既然是好东西,那就只能让学校买,不能给你买。”——“那亦好,只要不放手就是。”后来该校居然以五十元买成,整整装满了两大书架,而车王府曲本的声名,竟喧传全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