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罗太太年纪不轻了,人很瘦,个子挺高。她在一间阳光照不到的屋子里接待我们,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把离靠背椅上,旁边摆着一张小桌,抽屉里放着针线和文具。她浑身着黑,只有上衣的男式领子是白色的。她的脸庞瘦削,扑了薄薄一层粉,头发梳得整整齐齐。她马上就把钥匙给了我们,这是她头天就答应的。她没问我们是否住得挺舒服;我们认为,这表明她心里明白,我们是向她诉苦来了。
“太太,下面那些蚂蚁……”我妻子说道,她这时的口气温顺谦恭,一反往常。我真希望她别用这种声调讲话。她是一个性格倔强、嘴不饶人的女人,但有时也谨小慎微;每逢这种时候,我就感到不高兴。
我赶紧给她撑腰,用一种深受委曲的口吻指出:“太太,您租给我们的那所房子……坦率地说,如果我们知道有这么多蚂蚁……”我没往下讲,心想这已经够清楚了。
太太连眼也没抬。“那所房子长期没人住,”她说,“有几只阿根廷蚂蚁不足为奇,这种蚂蚁到处都有……房子经常打扫,蚂蚁就会绝迹的,可是您,”她的眼睛盯着我,“拖了四个月才给我答复。如果那时您马上搬来住,现在就不会有蚂蚁了。”
“这么说,”我妻子插了一句,她的话中含有嘲讽语气,“您这儿准没蚂蚁吧?”
毛罗太太撇了撇嘴。“没有,”她斩钉截铁地说。稍后,她见我们不大相信,便做了一番解释:“我们这儿打扫得一尘不染,光洁如镜。蚂蚁刚从花园中爬进屋里,就会被发现。我们立刻便采取对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