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,这友谊使安妮由衷快乐,并且大家也都快乐,由于她们,那一夜过得就像一个小时那么飞快。那夜的结束是我记得很清楚的一个意外事件。她们相互告别,当爱妮丝刚要拥抱她和她亲吻时,威克费尔德先生就在这一刻,好像不经意似地,走到她们中间,很快把爱妮丝拉走。那天晚上当我站在门口与博士夫妇道别时,看到了那一刻夫人与博士相对时的表情,我感到近乎一片空白。
我不能说,那种表情给我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,也不能说后来再想到她时,记起她的美丽与天真时想把她与这表情分开又多么不可能。我回家后,这表情仍令我至今难忘。我觉得我离开博士家时,他家屋顶上似乎为乌云笼罩着。在我向他那白发苍苍的头致敬时,我也怀着因他对那些背叛他的人仍寄予信任而生的怜悯,还怀着对那些伤害他的人而生的愤恨。一个巨大痛苦的影子压下逼近,一种尚不十分明白的巨大羞耻,像一个污点一样落在我做学生时上课和游戏的地方,残酷地破坏了那个地方。想到那些百年来默默无言、朴实无华的宽叶龙舌兰,想到那整齐平滑的青草地,想到那些石瓮和那‘博士散步地’,还有缭绕在那一切之上的教堂的美好钟声,我不再感到有什么乐趣了。仿佛我少年时的圣殿在我眼前被洗劫,它的宁静详和和光荣辉煌全失去了。